觀有果無果門第二 （第一門說“諸法因緣生”；第二門要說“諸法自性生”）
〈鳩摩羅什 書目〉
復次，諸法不生。何以故？ （法是因，生出的是果。）
先有則不生， 先無亦不生，
有無亦不生， 誰當有生者？
若果因中 （先有因，後有果。）
1. 先有則不應生， （如果在這"因"中已經先有果，之後才出來，不能叫這果是"因"生的）
2. 先無亦不應生， （如果這果之前沒有，現在有。這果必然如同生它的"因"一般，再生下個果，那就有無窮的果！不行的）
3. 先有無亦不應生。 （這因中，亦有果亦無果，而生了一個果。）
何以故？
若果因中先有而生，是則無窮。 （這種因中含有果，生出的果成為同樣的因，所以也含有果。於是這種東西一有就無窮！）
如果先未生而生者，今生已復應更生。 （）
何以故？因中常有故。從是有邊復應更生，是則無窮。
若謂生已更不生， （如果說因中那個果，生出來後就不再生了。避開無窮的問題！）
未生而生者， （如果說因中先無，卻能生個果出來）
是中無有生理；是故先有而生，是事不然。 （這兩種假設都違背生的原理。）
1.復次，若因中先有果，而謂未生而生、生已不生者， （有人說，這種因中含有果，生出的果不會再生）
是亦二俱有而一生一不生，無有是處。
（前因會生，生出的果成為因，卻不會生。那怎樣會生或不生呢？）
復次，若未生定有者，生已則應無。 ？？？
何以故？生、未生共相違故；
生未生相違故，是二作相亦相違。
復次，有與無相違，無與有相違，
（這裡還是在說因中有果）
若生已亦有、未生時亦有者，
（這個因還沒有生的作用時，已經有個果。生出的果成為因也含果。）
則生、未生不應有異。
（這個前因和後果變成的因，其實沒有差別）
何以故？若有生，生已亦有、未生亦有，如是生、未生有何差別？
（那麼，生的功用又在那裡呢？）
生、未生無差別，是事不然，是故有不生。 （）
復次，有已先成，何用更生？
（因中有果，已經有就不叫生，生是先無後有）
如作已不應作，成已不應成，是故有法不應生。
復次，若有生，因中未生時，果應可見而實不可見；
如泥中瓶、蒲中席，應可見而實不可見， （即使說因中有果，也不見得都有成果。譬如燒壞的花瓶）
故有不生。 （）
問曰：果雖先有，以未變故不見。 （因中的果未變化前看不見，變化後才看得見）
答曰：若瓶未生時，瓶體未變故不見者， （如果這坨泥肯定成花瓶）
以何相知言泥中先有瓶？
（從那兒能看到這坨會成瓶？）
為以瓶相有瓶？為以牛相、馬相故有瓶耶？ （因為這坨泥是好泥，有瓶相？所以說泥中有瓶？）
若泥中無瓶相者，亦無牛相、馬相，是豈不名無耶？
（如果是爛泥，成不了任何東西，難道說泥中有無果？）
是故汝說因中先有果而生者，是事不然。 （無果沒東西，怎能說是果！）
復次，變法即是果者，即應因中先有變。 （）
何以故？汝法因中先有果故。
（）
若瓶等先有，變亦先有，
（）
應當可見而實不可得，
（）
是故汝言未變故不見，是事不然。
若謂未變不名為果，則果畢竟不可得。
何以故？是變先無，後亦應無，
故瓶等果畢竟不可得。
若謂變已是果者，則因中先無，
如是則不定：或因中先有果，或先無果。
問曰：「先有變，但不可得見。 （因中有變，但是因為種種因素，所以看不到）
凡物自有"有而不可得"者，
如物或有近而不可知；或有遠而不可知；或根壞故不可知；或心不住故不可知；
障故不可知；同故不可知；勝故不可知；微細故不可知。
近而不可知者，如眼中藥。
遠而不可知者，如鳥飛虛空高翔遠逝。
根壞故不可知者，如盲不見色、聾不聞聲、鼻塞不聞香、口爽不知味、身頑不知觸、心狂不知實。
心不住故不可知者，如心在色等則不知聲。
障故不可知者，如地障大水、壁障外物。
同故不可知者，如黑上墨點。
勝故不可知者，如有鍾鼓音，不聞捎拂聲。
細微故不可知者，如微塵等不現。
如是諸法雖有，以八因緣故不可知。
汝說因中變不可得、瓶等不可得者，是事不然。
何以故？是事雖有，以八因緣故不可得。」
答曰：「變法及瓶等果，不同八因緣不可得。何以故？ （有八因緣不可得，但都不是必然）
若變法及瓶等果，極近不可得者，小遠應可得；
（太近看不到，總有稍遠一點的，應該就可以看到，但是沒有！）
極遠不可得者，小近應可得； （太遠看不到，總有稍近一點的）
若根壞不可得者，根淨應可得； （盲不見色，那明眼人應該看得到）
若心不住不可得者，心住應可得；
若障不可得者，變法及瓶法無障應可得；
若同不可得者，異時應可得；
若勝不可得者，勝止應可得；
若細微不可得者，而瓶等果麁應可得。
若瓶細故不可得者，生已亦應不可得。
（如果未生之前是太小而看不到，那生了也一樣看不到）
何以故？生已、未生細相一故，生已、未生俱定有故。」 （大小是這果的外相，也是本性，生或未生時，必然要相同）
問曰：未生時細，生已轉麁，是故生已可得，未生不可得。 （這果在未生時是細小，生了才變大到可以看到，這麼說如何？）
答曰：「若爾者，因中則無果。何以故？因中無麁故。 （那就不能說因中有果，果是大的，不在因中）
又因中先無麁，若因中先有麁者，則不應言細故不可得；
（如果因中有果是粗的，那不應該叫它細果）
今果是麁，汝言細故不可得，是麁不名為果。 （生出的果是粗的，而前因中的是細的，那這果不是前因中的那果）
今果畢竟不應可得而果實可得，是故不以細故不可得。
（未生時細，生已轉麁。既然可生，不能說"細故不可得"）
如是有法，因中先有果以八因緣故不可得， （這種邏輯“因中先有果以八因緣故不可得”）
先因中有果，是事不然。 （因中先有果的假設，是不成立的）
復次，若因中先有果生者，是則因、因相壞，果、果相壞。 （若是如此，因果的功能與因果的意思並不吻合）
何以故？如疊在縷，如果在器，但是住處，不名為因。
（就像水果在盤中，盤子只是放水果的地方；）
何以故？縷、器非疊果因故。 （盤子不是產生這水果的原因；）
若因壞，果亦壞，是故縷等非疊等因。 （可是即使盤破了，水果依然在，所以器非果因）
因無故，果亦無。何以故？因因故有果成，因不成，果云何成？ （因果是相對的，沒有前因，怎能有後果）
復次，若不作不名果，縷等因不能作疊等果。
（作了事的成果叫果，沒作事而天上掉下來的，不能叫果，）
何以故？如縷等不以疊等住故能作疊等果，如是則無因無果。
（如果這種無因果也算，為何不多掉一些）
若因果俱無，則不應求因中若先有果、若先無果。
（沒有因，不應該去討論這因中是有果還是沒果。）
復次，若因中有果而不可得，應有相現， （凡是法，即使不可見，應該有徵兆可尋）
如聞香知有華、聞聲知有鳥、聞笑知有人、見烟知有火、見鵠知有池。
如是因中若先有果，應有相現；
今果體亦不可得，相亦不可得， （事實卻沒有！）
如是當知因中先無果。
復次，若因中先有果生，則不應言因縷有疊、因蒲有席。
若因不作，他亦不作。 （因叫作因，自作因沒有，他作因也不會有）
如疊非縷所作，可從蒲作耶？ （怎麼說呢，疊非縷作，疊不是自作因來的，那可能從蒲草來嗎？）
若縷不作，蒲亦不作，可得言無所從作耶？
（不從自，不從他，可以說：這果是不從任何東西作出來的？）
若無所從作，則不名為果。 （既然這果不是任何事物的後果，怎麼能叫果）
若果無，因亦無，如先說。 （有因必有果；果無因亦無）
是故從因中先有果生，是則不然。
（無因，就不應再討論了）
復次，若果無所從作，則為是常，如涅槃性。
（這果不依任何事物而存在，不依就具備了常性）
若果是常，諸有為法則皆是常。 （那麼世間事物都具備常性）
何以故？一切有為法皆是果故。
若一切法皆常，則無無常； （那麼世間就沒有無常了）
若無無常，亦無有常。 （但是，沒有無常，相對地也沒有常）
何以故？因常有無常、因無常有常，
（因為有常才說沒有常的叫無常，不是無常的叫常！）
是故常無常二俱無者，是事不然。
（現在，討論出來：世間沒有常也沒有無常。這與事實不合）
是故不得言因中先有果生。
復次，若因中先有果生，則果更與異果作因， （凡是果，都會成為另一果的因）
如疊與著為因，如席與障為因，如車與載為因。
（作出草席，就會遮住視線。看不到，是另一個結果）
而實不與異果作因， （蒲中有席；事實上，那個席並不產生遮住的結果）
是故不得言因中先有果生。 （那怎能說，因中先有果生，那果並沒有期待的效果）
若謂如地先有香，不以水灑，香則不發；
（接上文）
果亦如是，若未有緣會，則不能作因。
（如果說，這果確實在因中有，只是還沒有遇上緣，顯現出來）
是事不然，何以故？如汝所說，可了時名果，
（也不對！你這麼說是指可以作用完了的叫做果）
瓶等物非果。何以故？可了是作，瓶等先有非作， （泥中先有瓶，這瓶說先有，可不是已經作出來的）
是則以作為果。 （說的是這瓶可以被作出來成為結果）
是故因中先有果生，是事不然。
（所以，這論點不通）
復次，了因但能顯發，不能生物，
（）
如為照闇中瓶故然燈，亦能照餘臥具等物；
（）
為作瓶故和合眾緣，不能生餘臥具等物，
（）
是故當知非先因中有果生。
（）
復次，若因中先有果生，則不應有今作、當作差別。 （）
而汝受今作、當作，是故非先因中有果生。 （）
若謂因中先無果而果生者，是亦不然。
（）
何以故？若無而生者，應有第二頭、第三手生。 （）
何以故？無而生故。
問曰：瓶等物有因緣，第二頭、第三手無因緣，云何得生？是故汝說不然。 （）
答曰：第二頭、第三手及瓶等果，因中俱無。 （）
如泥團中無瓶，石中亦無瓶，何故名泥團為瓶因，不名石為瓶因？ （）
何故名乳為酪因、縷為疊因，不名蒲為因？ （）
復次，若因中先無果而果生者，則一一物應生一切物， （）
如指端應生車、馬、飲食等；
（）
如是縷不應但出疊，亦應出車、馬、飲食等物。 （）
何以故？若無而能生者，何故縷但能生疊，而不生車、馬、飲食等物？以俱無故。 （）
若因中先無果而果生者，則諸因不應各各有力能生果。 （）
如須油者要從麻取，不笮於沙； （）
若俱無者，何故麻中求，而不笮沙？
（）
若謂曾見麻出油、不見從沙出，
（）
是故麻中求而不笮沙。是事不然。
（）
何以故？若生相成者，應言餘時見麻出油、不見沙出， （）
是故於麻中求，不取沙而一切法生相不成，
（）
故不得言餘時見麻出油，故麻中求，不取於沙。 （）
復次，我今不但破一事，皆總破一切因果。 （）
若因中先有果生、先無果生、先有果無果生，是三生皆不成； （）
是故汝言餘時見麻出油，則墮同疑因。
（）
復次，若先因中無果而果生者，諸因相則不成。 （）
何以故？諸因若無，法何能作？何能成？
（）
若無作、無成，云何名為因？
（）
如是作者不得有所作， （）
使作者亦不得有所作。 （）
若謂因中先有果，則不應有作、作者、作法別異。 （）
何以故？若先有果，何須復作？
（）
是故汝說作、作者、作法諸因皆不可得。
（）
因中先無果者，是亦不然。
（）
何以故？若人受作、作者分別有因果，
（）
應作是難：『我說作、作者及因果皆空，
（）
若汝破作、作者及因果，則成我法，不名為難。』
是故因中先無果而果生，是事不然。
（）
復次，若人受因中先有果，
（）
應作是難：『我不說因中先有果，
（）
故不受此難，亦不受因中先無果。』
（）
若謂因中先亦有果亦無果而果生，是亦不然。 （）
（）
何以故？有、無性相違故；
（）
性相違者，云何一處？ （）
如明闇、苦樂、去住、縛解不得同處，
是故因中先有果先無果二俱不生。
復次、因中先有果先無果，上有無中已破。
（）
是故先因中有果亦不生，無果亦不生，有無亦不生，理極於此。
一切處推求不可得，是故果畢竟不生。
（）
果畢竟不生故，則一切有為法皆空。
（）
何以故？一切有為法，皆是因是果。
（）
有為空故，無為亦空。
有為、無為尚空，何況我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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