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因緣門第一
龍樹菩薩造 姚秦三藏鳩摩羅什譯
〈鳩摩羅什 書目〉
初是因緣門，所謂： （諸法因緣生；法可以從緣中生出來嗎？）
眾緣所生法， 是即無自性； （因為有種種因素才產生的事物，不能由自己變出來，所以沒有"自性"－原本的功能）
若無自性者， 云何有是法？ （沒有自性的事物，就沒有任何功用。那能叫這是某某事物嗎？）
眾緣所生法有二種：一者內，二者外。 （因為有種種因素才產生的事物，只在身內或身外）
眾緣亦有二種：一者內，二者外。 （身內與身外的因素）
外因緣者，
如泥團、轉繩、陶師等和合，故有瓶生； （泥緣生瓶。陶土，火，師傅，燒出個花瓶！）
又如縷繩、機杼、織師等和合，故有疊生； （縷緣生疊。麻縷搓成繩，編成布，做成衣服）
又如治地、築基梁、椽、泥、草、人功等和合，故有舍生； （樑生舍。磚，木樑，工人，蓋起房子）
又如酪器、鑽搖、人功等和合，故有酥生； （酪緣生酥。乳酪，師傅，烤出餅來。）
又如種子、地水火風、虛空、時節、人功等和合，故有芽生；
（種緣生芽。種子有水土溫度配合而發芽）
當知外緣等法皆亦如是。
內因緣者，
所謂無明、行、識、名色、六入、觸、受、愛、取、有、生、老死， （見十二因緣）
各各先因而後生。 （每一個都是緣前因而生出後果）
如是內外諸法皆從眾緣生。
從眾緣生故，即非是無性耶！ （事物由外因緣而產生，難道外因緣沒有自己的本性嗎？）
（若法無自性， ...）
若法自性無，他性亦無，自他亦無。 （如果事物都沒有自己的本性。相對的其他物，也不會有他的本性）
何以故？因他性故無自性。 （因為，他物也沒有他自己的本性。自性他性各半，也是如此）
（若法有自性， 就有他性。那自性是，以他性有，還是不以他性有。）
若謂以他性故有者， （如果說，自己的本性是由於別的物有他的特性，而相對有自己的特性）
則牛以馬性有，馬以牛性有， （那麼，牛的本性是因為馬的臉長，而說臉寬是牛的特性）
梨以柰性有，柰以梨性有，餘皆應爾，而實不然。
（事實不是這樣）
若謂不以他性故有，
（如果說，自性不是以他物的特性相對有，但卻由他物而有自己的特性）
但因他故有者，是亦不然。 （這也是不對）
何以故？
若以蒲故有席者，則蒲、席一體，不名為他； （草編成席，席還是草，不能說草是他物）
若謂蒲於席為他者，不得言以蒲故有席。
（如果說草相對於席是外物，外物不是自因，就不能說“草生席”）
又蒲亦無自性。何以故？蒲亦從眾緣出，故無自性。
（草由芽生，依緣而生的物，應該沒有自己的本性；有自性不依緣生）
無自性故，不得言以蒲性故有席，
（因為蒲無自性，不能說蒲用它的自性生出了席）
是故席不應以蒲為體。 （席不是由蒲的自性生的，因此，席的本體不能說是蒲）
餘瓶、酥等 （泥生瓶也是如此。瓶不由泥的自性生出來，那瓶的本體是什麼？不可得）
外因緣生法，皆亦如是不可得。 （身外的世間物，都是依緣而生。本體都不可得；本性本體空）
內因緣生法，皆亦如是不可得，
如《七十論》中說：
緣法實無生； 若謂為有生，
為在一心中； 為在多心中？
是十二因緣法，實自無生。 （內心攀緣觸覺產生感受，內心攀緣感受生起喜愛念頭，等等。）
若謂有生，為一心中有？為眾心中有？ （如果真有心念的結果發生，是由一個心念來，還是多個心念來？）
若一心中有者，因果即一時共生。 （這念沒有分別的不算是念頭。如果這念生出喜愛，其實喜愛就是這念了）
又因果一時有，是事不然。 （那麼，這念和喜愛同時存在，）
何以故？凡物先因後果故。 （違反因果的規則：先有因，後有果）
若眾心中有者，十二因緣法則各各別異， （？）
先分共心滅已，後分誰為因緣？
滅法無所有，何得為因？
十二因緣法若先有者，應若一心、若多心，二俱不然。
是故眾緣皆空。 （）
緣空故，從緣生法亦空， （緣本性空。從緣生的法＝從空生的法。空只能生空，所以，緣生法也是空）
是故當知一切有為法皆空。 （有為法都是從緣生，從緣生法空，所以，有為法空）
有為法尚空，何況我耶？ （這裡的我指的是能感官的主體。）
因五陰、十二入、十八界有為法故說有我， （因為有感官，外物，所以才有我的存在）
如因可然故說有然；
（譬如，因為可能會發生這事，所以說有這事）
若陰入界空，更無有法可說為我，
（沒有了感官和外物，那就沒有事物可顯現我的存在！）
如無可然不可說然。
（譬如，因為不可能會發生這事，所以不說有這事）
如經說：「佛告諸比丘：『因我故有我所，若無我則無我所。』」
（有"我"這主體才有感官，沒主體不可能有感官）
如是有為法空故，當知無為涅槃法亦空。
何以故？此五陰滅，更不生餘五陰，是名涅槃。
（涅槃＝色受想行識，生起，消逝，能夠不再生起的境界）
五陰本來自空，何所滅故說名涅槃？
（五陰本來就是空的，那有生起消逝，怎麼還說"不再生起"的境界）
又我亦復空，誰得涅槃？ （再說，我這主體也是空的，空的主體怎麼有境界）
復次，無生法名涅槃， （再說，人們把"無生法"叫做涅槃）
若生法成者，無生法亦應成； （如果有"生"法這件事，"無生"法應該也相對有）
生法不成，先已說因緣，後當復說，是故生法不成。 （之前說了，因緣生法是沒有的事）
因生法故名無生，若生法不成，無生法云何成？
（因為有個叫"生"，才會有"無生"。如果沒這個"生"，怎麼說有"無生"？）
是故有為、無為及我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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